《神学与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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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误解的加尔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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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尔文是一个法国人,为了信仰的缘故受迫害而流亡海外。他本来只是路过日内瓦,被朋友法惹勒(Farel)强留下来协助宗教改革,他其实很想逃避。第一次改革没有成功,他被驱逐,内心很高兴可以得脱重担,未料后来又被请回日内瓦。加尔文认为自己是一个温和、没有胆量的人,多次想要逃避宗教改革的重任,都被朋友用上帝的话所威吓而不敢拒绝。他在《诗篇注释》的序文中,曾自我表白说,「是上帝把我推到舞台上」(1)
加尔文强调看无自己,唯独尊崇上帝,他说,「基督徒首先要抛弃自我,把自己完全献给上帝;所说、所想、所行一切都以荣耀上帝为目的。」(Ⅲ.7.1)这种所行全为荣耀上帝的精神,在长老教会中已蔚为风范。加尔文不但这样主张,也如此身体力行,他未曾留下任何个人传记,甚至连墓碑也没有。可能是未留传记的缘故吧!很多人不了解加尔文,甚至对他存有许多误解。
很多人以为加尔文像刻板印象中的清教徒,是一个十分严谨,甚至主张禁欲的人;其实,加尔文本人非常重视休闲生活,他也明白地说,基督徒可以自由地享受上帝所赏赐的一切,只是需要有节制。
一般人提到加尔文,就会想到 TULIP: T 代表「全然败坏(Total Depravity)」,U 代表「无条件的拣选(Uncondi-tional Election)」,L 代表「限定的救赎(Limited Atonement)」,I 代表「不可抗拒的恩典(Irresistible Grace)」,P 代表「圣徒的坚忍(Perseverance of the Saint)」。事实上,TULIP 是加尔文正统派为了对抗亚米纽斯的主张所归纳整理出来的五个条文,并非加尔文思想原貌。加尔文正统派的主张让我们想到呆板的教条,想到那些不可改变、无可通融的主张。事实上加尔文本人并不是这样呆板的人,他的书中处处洋溢活泼的信息。加尔文受到最大的批评是他不容异己,迫害异端。这是为了塞维徒斯(Servetus)事件的缘故。其实塞维徒斯由于其神格一位论的见解,被当时的教会判为异端,已在天主教地区的维也纳被捕并判死刑,后来越狱逃到瑞士,日内瓦市议会仍判其为死刑并执行。此案并非加尔文所宣判,加尔文还替他求情,将火刑改用砍头,但仍未被采纳;加尔文只是未能超出当代的想法,为他求生而已。
加尔文所写的书,虽然是旷世巨作,但是读来亲切感人、容易明白,可惜翻译成中文的不多。《基督教要义》四卷是在他流亡的时候写的,目的是要向法国国王陈情,并为宗教改革辩护。记得当我怀着朝圣的心情翻开《基督教要义》逐卷阅读时,原以为它会像某些神学书籍,莫测高深令人摸不着头绪,没想到书中所讨论的十分平易近人。如果人如其文,加尔文一定是个容易亲近的人。事实上,加尔文的许多观点就是从别人问他问题衍生而出的。
加尔文传统的精髓,除了荣耀归于上帝之外,就是要按着上帝的话不断地进行改革,而加尔文本人正是改革的一个范例。他在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敬虔与谦虚,实在令人印象深刻。
在本研究的问卷里,有一题问到:加尔文不愿留名,他一再强调看无自己,唯独尊崇上帝,以致未曾留下任何个人传记,甚至连墓碑也没有。他这种做法,您 □非常赞成 □赞成 □不赞成 □非常不赞成」(问卷第 1 题)
在有回应的填答者中,「非常赞成」和「赞成」的比例分别是 30.4% 和 53.9%,合计有 84.3% 之多;「不赞成」和「非常不赞成」的比例分别是 15.4% 和 0.3%,合计有 15.7% 之多(N = 286)。可见绝大部份的人赞成加尔文这种作法 (详见图 3-1)。
图 3-1 长老会传教师对加尔文不留芳名的看法
不过进一步询问「在我们教会今天的处境,加尔文这种不留芳名的作法,可行吗?」(详见问卷第 2 题),认为「非常可行」与「可行」的比例有 5.3%、59.1%,合计只有 64.4%,认为「不可行」与「非常不可行」的比例有 32.4%、3.2%,合计有 35.6%之多(N = 281)(详见图 3-2)。
图 3-2 不留芳名的作法在我们教会是否可行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差距呢?既然大部份的人都赞成加尔文这样的作法,为什么在我们教会却又不可行呢?填答者提出许多的理由,像这种作风与传统不合、教会里没有好榜样可资效法、受到社会风气影响、教会并未如此教导和鼓励、这样会有矫揉造作之嫌、人有看重面子名利之本性、传播媒体太多、推销应该是目前这种广告时代的宣教方式等等。不过也有人从教育的观点来看,如果加尔文能够留下更多的见证,让后代的人更认识他,供后人学习,其影响或许会更深更广,而激励更多的人产生敬畏上帝心。
其实在出名与否这件事的拿捏上,上帝看重的是我们的内心与动机。如果能够用「谦卑自己、荣耀上帝」的心态来留下一些见证,似乎应该可以两全。这当中需要不断地反躬自省,以免落入沽名钓誉还不自知。
台湾社会受到「好面子」的华人文化影响,许多人都有「大头病」,大家都想当 x x 主席、x x 委员、x x 理事长之流。解严以后看到的选举文化也类似,大家都想出名出头,这与主耶稣虚己取奴仆的样式(腓 2:7)、加尔文不留名的作法正好相反。
盼望台湾基督长老教会的牧长与信徒,都能学习加尔文一切荣耀归给上帝、并且不断反省改进的风范,来服事这一个世代的人。
研习加尔文会使人感受到「积非成是」的可怕,许多人印象中的「日内瓦独裁者」,事实上竟然只是一位避难于日内瓦的外国人,长期未能取得公民权利,在临终前四、五年才取得「准公民」资格。加尔文对日内瓦的影响,是通过他的教会领导地位而来,是以信仰与灵性为主而间及其他事务,试想世上有那位独裁者连公民身份都没有的呢?
在许多误解的产生原因当中,加尔文强调「一切只为上帝的荣耀」,因而「看无自己」,宁可使自己在历史上消声匿迹,是一个重要因素。在问卷回收当中,发现大多数人赞成加尔文不留名的做法,然而却有三成半认为在今日教会处境当中,此事不可行,恰好反映了理想与现实的落差。
在理想上,大部份能够认同不愿留名的立场,既然一切只为上帝荣耀,名声就不应该是行事为人的主要考量。然而在「人死留名,豹死留皮」的文化背景之下,教会内还是充斥以名声为主导的风气,比如各种公职竞争、设立纪念教会、追求终身职位以及许多记名捐献,虽并非所有的都与追逐名声有关,然而却呈现出一股重视名声的风气。
在现实上,超过三成五认为不可行,相对于超过八成四的赞成,恰好形成强烈对比,这说明了实现理想的困难。原本期待在一个追逐名声的社会里的教会,能有不以名声为导向的表现,是高难度的「梦想」,加尔文的主张与见证成为重要的提醒。事实上,加尔文因投入宗教改革而成名并非本身意愿,他告白说:「我是一位爱好乡野的人,我喜爱树荫与幽闲,想要找一个清静的地方退隐下来,但是每次我找到的地方,都变成了演讲厅。我是一个很喜欢偏远角落与幽闲之处的人,但是上帝使用许多不同的绳索把我捆住,使我得不到安宁,虽然我很不情愿,上帝却把我推上舞台。」因此,加尔文一生谦卑,谨守「舞台演员」的分际,尽忠于「导演」与「编剧」,看无自己而一切只为上帝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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