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路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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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窝山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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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市区生活了26年,早已习惯市区生活的节奏。最近,上帝奇妙的带领我与家人到这间坐落在孤寂山野中的教会来服事。附近没有热闹的商店市集,没有人声鼎沸的车水马龙,更没有通霄达旦的霓虹街灯;却有清晨五点响遍林间的群鸟和鸣,中午时分群飞乱舞的小黑蚊,黄昏的秋蝉恣意齐声,放肆的音量占据了整片的山林绿野,音响之大,音色之美,令人慑服。

看似静谧的树林里,其实住着许多不安分的动物,而动物与动物之间的巧妙争竞,或人与动物之间的攻守依存,都超出我的想像。有一条后寮溪弯曲的围绕着这个村落,满水的溪流有着丰富的食物来源,是以前居民不可或缺的依靠。他们在溪边种竹笋、抓鱼虾蛇鳖、抓青蛙、钓土虱…而妙的是,在动物界的食物链里,这些动物原各有它们的噬主,人类进来搅局,不照规则的大小通吃,让动物世界也乱了章法。

我既然有机会来住这里,何不漂亮走一遭呢?于是我深入在地生活,四处拜访地方耆老,果然捞到的尽是精采。

村人会以钩子勾住蚯蚓,再把钓竿放入溪中钓土虱。这不足为奇,但让我大开眼界的是:每到夜阑人静时,聪明的山鼠们就大摇大摆的出来,学着人类钓土虱。

我满脸疑惑的问:老鼠怎么抓蚯蚓,拿钓竿呢?这句话让耆老笑歪了腰,他说:老鼠钓土虱不必抓蚯蚓,它们背对河边排成一排,把长长的尾巴捶放到河水里,尾巴在水里一摇摆,土虱以为是看到蚯蚓就游过去咬,结果土虱就被老鼠有力的尾巴一只一只的甩到河边的草地上,看着土虱在草地上此起彼落的跳着舞也很有趣。

此时,我不由自主的眉间深锁,敏锐的耆老好像懂我的心思似的,他眯起眼睛,身体微微向前倾,指着我小声的说:「用你的想像吧!那时是深夜,老鼠敢出来是因为够暗,河边没有路灯,只有月光…懂了吗?在柔和的月光下,有银色的小光点在跳舞,美不美?」

有光点在跳舞?这不是在神话故事里才有的吗?我听得目瞪口呆,接着约有几秒眼神交会的沉默,时间被一个震撼的画面锁住,几乎让我无法呼吸。但耆老随即打破这一个僵局,他笑着说:「我的智慧比老鼠高,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的家就在溪边,我不动声色,蹑手蹑脚的静静观察这一切,等老鼠钓土虱钓累了,我就大声的敲一下水桶,打开手电筒,老鼠们听到声音时一溜烟的都逃走了,我就把土虱一只一只的装进水桶里…」

耆老得意的笑了起来,我应该拍手叫好的,可是我心里却突然有了一份弱肉强食,掠夺者的罪恶感。这一刻,突然觉得那些山鼠好可怜,它们搏命的想获取一些食物,到头来却只留下尾巴上一道道的伤口,逃命而去。

山鼠挑凤梨吃也是一绝。它们会先用尾巴拍打成熟的凤梨,听到清脆的成熟声后才会咬一口,说来也妙,耆老说:就一口,同一颗凤梨不会咬第二口,好像在帮农夫挑选水果一样,为好吃的凤梨做一个记号。

后寮溪畔有许多翁郁茂密的台糖林地、形成一个盎然生趣的绿色国度。松鼠林间跳,飞鼠满天飞,而它们也是村人上好的下酒野味,怎么抓呢?趁它们冬天觅食不易时,放些野果在老鼠笼里,它们就会自投罗网罗!

「天寒时,林间的蛇到哪儿过冬呢?」这是耆老丢给我此次访谈的最后一个问题,我答:找隐敝处,土里或石缝。他说:也对,但有很多蛇会攅进老鼠窝里过冬,蛇鼠会相安无事的共度寒冬。

在回程的路上,我又拍到一个温馨动人的画面:一群村民正在为一个阿嬷砍竹造桥,让阿嬷不必再冒着滑倒的危险涉溪。我也过去和阿嬷聊聊,她不会骑车,只能徒步。这是最近村庄的路,每次台风一来,竹桥就被冲走,就有一群年轻力壮的朋友会抽空过来帮她再造一条便桥。

哇!上帝的恩典在这里随处可见。或许,出来走走,走进有土地气息的地方,你将会发现在干裂的泥土里,有爱在深处扎根;在枯燥的树林里,有一窝小山鼠的梦正在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