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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 A.卡森向提摩太・凯勒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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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Frank Licorice - https://www.flickr.com/photos/118175464@N04/13893171622/


一位伟人离开了我们。我们应该反思我们从他那里学到了什么,这样思考他的离去是正确的,也是好的。将有很多人爲他撰写经过深思熟虑好好回顾他一生的悼词,但这不是本文的目的。我谦卑地盼望能够分享一些回忆,以便这位老友能像亚伯一样,「虽然死了,却因这信,仍旧说话」(来11:4)。

在我们有机会见面之前,提摩太・凯勒与我们就已经在一本书的写作上进行合作。那本书的名字叫《按着圣经敬拜》(Worship by the Book),编辑邀请了一群来自不同宗派背景但都致力于解经式讲道的牧师们各自写下他们的理解,阐述合乎圣经的共同敬拜应该是什么样子,并提供了各自教会的敬拜样本。提姆(译注:提摩太・凯勒的昵称)是这群作者中爲长老教会执笔的那一位牧师。大约在这本书快要出版的时候(2002年),提姆和我终于见面了——先是在伦敦,我们在同一个会议上发言,然后在纽约。还有一次,我要去普林斯顿出差,提姆建议我乘快车进城,然后我们在一家路边咖啡馆吃了午饭。

有的时候,你一遇到某个人,就会和他建立持续的、深入的关系。提摩太就是这样的朋友。我们聊天从来不需要刻意找话题,我们很自然地聊到神学、教会的状况、认信福音派的优势和失败、更多解经式讲道的迫切需要、对美国和其他地方当前文化和其他趋势的分析、某些圣经经文的意义、灵修……所有这些(还有更多)都成了我们的话题,同时我们两个家庭也建立了友谊。

我想我们从来没有谈论过温布顿网球锦标赛、美国职业高尔夫球巡回赛、各种世界杯、史丹利杯,或任何其他赛事。因爲提姆和凯西在纽约的这些年一直住在公寓里,我们聊天时也很少涉及花园、鸟鸣和鲜花(相比之下,司布真可就幸运多了!)。他的妻子从来不会给他开家务清单或者购物清单。我们经常谈及福音布道。大约十几年前,我们在电话里「攀比」了一下:他刚从牛津宣教回来,而我从澳大利亚墨尔本宣教回来。就传福音而言,他的恩赐远比我更多。

这就把我们带到了他在纽约市这四分之一个世纪里所取得的巨大成就。建立大型教会的牧师很多,但相对而言,很少有人像他一样,在一个高度世俗化和到处都是没有读过圣经之人的都市处境中,实现以归信爲主的教会增长。提姆的服事有特色之处在于,他的讲道无论形式还是设计都是解经式的:首要任务是解释圣经经文。他的文本单位通常是一个段落、一个语义单元或一章,而不是半章或纠缠于单单一节。他有一种不寻常的能力,能以一种新的方式讲述古旧的真理。他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部分是因爲他在应用文本时倾注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在应用的时候,他不仅涉及个人的罪和需要,也谈及社会的道德和文化趋势。像旧约先知一样,他毫不犹豫地针对当下的文化和国家,呼吁正义和悔改。他爲神的荣耀大发热心。他能够很快抓住圣经的叙事、圣经神学的结构,促使有思想的读者一次又一次地回到福音来。他的讲道教导人们如何阅读手中的圣经。虽然他在纽约的会众大多受过良好的教育,但他的讲道却能让更多不同教育水平的人接受——这无疑是他先前在一间不太成熟的教会中讲道十几年磨砺的结果。

他的阅读非常广泛。他有时间阅读许多关于社会分析和时事的书籍,但他也沉迷于历史神学、评论和更广泛的文学。有一段时间,他把加尔文的《基督教要义》作爲他日常灵修的一部分。任何听过他讲道的人都知道他对C. S. 路易斯作品有多着迷——不是因爲他想模仿路易斯的神学,而是爲了学习他使用的比喻、他的语言运用和他那令人信服的论证。当他做所有这些的时候,他都委身于《威斯敏斯特信仰告白》的认信框架。

他的一些跟随者没有看到这一点:他们被他的文化分析所吸引,并不总是能够看出他的讲道与历史性信条的联系有多深。提姆所做的一切都浸泡在一种谦卑的虔诚中:他的讲道从来都不是那种脑洞大开的新论点,以至于让争论取代了悔改、祷告和与神同在的深切感受。在提姆的生活和事工中,他生命的最后几年与癌症争战时最能体现出他的深刻性和穿透力。

大多数与提姆相处的人都认爲他们是他最好的朋友,就像使徒约翰认爲自己是耶稣所爱的人一样。提姆的教会成员中,有不少认爲自己是主任牧师特别钟爱的,这是受到良好牧养的教会共有的特徵。这也是评价一位牧师品格的标志之一,我认爲提姆总是在这一点上得分,我从未见过他对人生气,更没有看过他对人斤斤计较或居高临下批评。更广泛地说,提姆的护教式布道之所以如此有吸引力,很大程度是因爲他能够比对手更准确、更公平地总结对手的论点。在自己的粉丝中得到赞赏的诱惑,有时会破坏我们胜过对手的能力。但我从未见过提姆跌入这个陷阱,一次也没有。我希望我自己将来也能得到同样的评价。

同样的的自律和基督徒的谦和总是在争论中显现出来。2005年,一个牧师团队第一次开会,后来这个团队成爲福音联盟(The Gospel Coalition)的理事会。那次会议要求提姆起草一份文件,我们称之爲「事工的神学愿景」(TVM)。那个创始理事会有大约40位牧师,大多数是信念坚定的人,对我们的神学愿景应该包括什么内容有坚定的看法。当一个人的工作受到挑战时,很容易退到易怒的防御状态,但我在提姆身上从未看到一丝一毫这样的反应。一位弟兄带着50条改进的建议来了,而提姆和这位弟兄逐一研究了这些建议。就大多数建议而言,提姆愿意愉快地承认建议是一种改进,并爲此感谢批评者。这种态度爲他赢得了信任,当他认爲弟兄的建议削弱了文件的力度时,他可以温和但坚定地表示不同意——这样的做法也让他赢得了对方的支持。这种做法不仅对改进事工神学愿景(和其他文件)很重要,而且成爲我们运作方式的标志:我们可以而且确实对许多问题有不同意见,但我们相互学习。理事会成员成了值得信赖的友谊共同体,我们花了很多时间倾听和爲彼此祷告。有六次,提姆说福音联盟理事会议是他一年中最喜欢的会议,而这背后很大部分原因是提姆与他人的互动帮助训练了会议的关系质量。

良好的幽默感也有帮助。在我们第二次理事会会议期间(2006年),坐在我旁边的提姆突然安静地笑了起来,并把他的笔记型电脑萤幕转向我,以便我可以看到。原来,在讨论一些神学观点的过程中,提姆说了一些让另一位理事会成员感到惊讶的话。那位理事会成员给他的一位助理发了一封电子邮件,总结了提姆所说的内容,而这位助理却将其发布在社交网络上:提摩太・凯勒刚刚说了这样那样的话。提姆的一位助理在网上发现了这则讯息,并给提姆发了一封电子邮件总结了社交网络的讯息。此时,提姆还坐在我身边呢,「我刚刚真的这么说了吗?」提姆十五分钟前说的话兜了一大圈又回到了他面前。如果换一个人,他可能会对这种看似违反信任的行爲感到不快,但提姆却认爲这很有趣。

当然,我们随后加强了对隐私的要求:在理事会议上说的话要留在理事会会议上,不得外传。(我不知道在随后的几年里,这个简单的规则有没有被打破过。)但是,提姆的笑声,与大家分享的行爲,帮助我们指出问题的时刻,却留在我的脑海中。提姆不喜欢爲讲笑话而讲笑话——但他总有一种良好的幽默感。

如果不说说凯西,或者更准确地说,提姆对凯西的重视,我就无法结束这篇回忆。我听过很多次他的讲道,只有少数几次他在讲道中没有提及妻子。我与提姆私下聊天时也是如此:很难得没听到他说出凯西的想法或叙述她的恩典和事奉经历。我从来没有听过提姆对妻子的轻视,即使是开玩笑也没有。简单地说,提姆爱惜他的妻子,每个人都知道这一点。几十年来,他们的关系越来越亲密,而当提姆开始在最后的疾病中走向死亡时,他们的关系也是如此。我肯定不是唯一一个告诉过提姆这个观察的人:在那场疾病中,他和凯西一起哭泣的次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而且他们也经历了更深切的爱。

我们失去了一位伟人。




译:DeepL;校:SMH。原文刊载于福音联盟英文网站:Don Carson Pays Tribute to Tim Keller.

D. A.卡森(D. A. Carson)是三一福音神学院(位于伊利诺伊州迪尔菲尔德镇)的新约研究教授,也是福音联盟(TGC)的联合创始人、福音联盟的主席,着有多本书;和妻子乔伊有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