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路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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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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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小的時候問阿婆(客家話對祖母之稱呼)的名字,她告訴我後,覺得「雲妹」這名字好美喔!真是好聽!一直到現在,我特別喜歡觀賞天空中雲朵的美麗變幻,我想是和她的名字常在我心中,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吧!

打從四歲起就和阿婆睡同一張床,她最愛講《桃太郎》的故事給我聽;記得會唱的第一首童謠,也是她教唱的日語版《桃太郎》,她總會邊唱、邊拍手打拍子,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這是不失童心的她。

阿婆是我童年的專任理髮師,每每她手持一把做衣服的大剪刀上下游走後,「西瓜皮」就成了她眼中最優美的髮型。長大後看著照片中土土的自己,我說:「看起來真滑稽好笑!」她則是驕傲地說:「這款是最漂亮、最衛生了。你的頭型還是我精心做的,出生後頭幾個月睡覺時,我一直注意把你的頭挪正,後腦才會這麼平。」這是充滿自信的她。

聽到的第一首基督教詩歌《天父世界》,我老是不知她哼唱的內容是什麼?阿婆說:「就是讚美上帝的意思,這首也是妳阿公最愛唱的,他還會彈吉他,很有音樂天分喔!」我聽不懂阿婆唱的台語聖詩,卻在歌聲中感受到她對上帝的敬愛,與對已過世多年的阿公的思念;這是感情豐富情的她。

在三十年前物質缺乏的時代,於炎炎的夏日午後,她常會給我們小孩子零錢,去街頭柑仔店買三瓶十元的養樂多,捨不得一口氣喝完的我,閉上眼睛小小口的喝,有大大的沁涼透入心裡。偶爾陪她上街,我們會特意去一家店,兩人合吃一個「肉圓」,她說,喜歡這外皮Q Q的口感,我也是呢!直到如今,往往只要一看到「肉圓」,我就會有股想吃的衝動哩!這是懂生活樂趣的她。

結婚後,她對於我們夫婦同是傳道人有諸多提醒與祝福,她常為我們禱告,勉勵我們傳福音不要怕困難、總要勤作主工。當初阿公在保守的客家莊—苗栗縣南庄鄉,突破萬難隨友人信主,成為虔誠的基督徒。而阿婆在貧困的日據時代,不僅努力向學,而且還曾代表學校到台北參加全省廣播節目演講比賽,榮獲第二名殊榮。她對中文、日文書籍的閱讀能力極佳,並能說一口流利的日語,令鄉親與同輩的好姐妹們極為羨慕,常常義務擔任她們的日語翻譯員及小老師。

兩人在一次機緣下認識後,談起自由戀愛,這在以媒妁之言訂親的時代,以及祖父又是個基督徒的怪咖情形下,真可說是轟轟烈烈。阿婆在阿公帶領下信主了,兩人共組家庭,一同在教會服事。即使阿公早逝,守寡五十二年的她,靠主走過許多不容易的日子,除了生病無法行動的日子,從不間斷聚會、禱告。這是堅毅愛主的她。

猶記得有一次去看她,我和她一起躺在床上,細數許多點點滴滴的往事;八十二歲的她突然牽著我的手,告訴我:「如果阿婆死了,妳不要哭,因為我可以去上帝那裡是很有福氣的,而且還能與妳阿公相聚呢!」結果,我在開車回高雄的路上一路流淚,我從沒意識到她會離開人世的一天,而當時身體還算不錯的她,卻已經做好回天家的心理預備了;這是擁有堅強信心的她。

如今阿婆真正蒙主恩召,離世回到天家。她九十六歲的一生,真如聖經所言:「那美好的仗已經打過了,當跑得路已經跑盡了,所信的道已經守住了。」而她如雲彩般美好的,他和阿公見證,正如她美麗的名字,深深的在我心坎裡。將一切的不捨化為永恆的盼望,深信我們未來相見在主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