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學與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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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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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大師?

大師就是我們怎麼說也說不清的觀念,他用幾段話就講的清清楚楚,甚至還更深入、更有味道。

這就是我讀范尼雲(Jean Vanier)的 Community and Growth 時,最大的感想。

大多數人都是從盧雲的書中知道范尼雲這個名字;盧雲在生命的晚年,加入了一個名叫「方舟」的團體,這個團體的使命是照顧弱智人士,而盧雲負責照顧的是亞當,他還因此寫了一本《亞當──神的愛子》,記錄這段心路歷程;范尼雲就是「方舟」團體的創辦人。然後呢?除了知道「范尼雲」的名字外,我好像就什麼也不知道了。他為何創辦「方舟」?他的理念為何?為何盧雲對他推崇有加?這些都是我心底的疑團。

於是當我又不約而同在 Rob Bell 新書 Sex God 裡,以及《校園雜誌》廖乃慧文章中看到范尼雲這個名字,便立刻上了博客來網站,買下范尼雲的 Community and GrowthBecoming Human

Becoming Human 還沒讀,不過光是 Community and Growth 前面四十頁的內容,就讓我大呼過癮。范尼雲的文字並不艱深,就算這書其實是范尼雲的朋友從法文翻譯成英文的,我這個英文程度不算太好的人讀來也非常輕鬆,沒什麼單字。但就是這些簡簡單單的文字,為我打開了一扇又一扇以前從未看過,也從未見識過的世界。赫然發現,在同一個議題上,范尼雲就是有辦法寫得比我讀過的作家還要深刻,還要睿智。

就拿「饒恕」這個問題來作例子好了。記得前不久還看過一本談饒恕的書,據說是近幾年來談饒恕的書中,難得能賣得這麼好的。這書其實寫得不錯,作者清楚點出:「如果要保持心靈平安,我必須每天重新承諾,願意原諒那些傷害我的人。」然而,讀著讀著,心裡頭就有個念頭,難道「饒恕」只是為了讓我們「保持心靈平安」嗎?或者再用作者的話說,「我們若不饒恕人,我們的上帝也不饒恕我們」,莫非,我們之所以饒恕,只是為了躲避上帝的忿怒嗎?換言之,在這本談饒恕的書背後,我看到的彷彿是一個「仍舊在為自己著想」的人。

聽聽范尼雲是怎麼說饒恕的:「饒恕就是能夠理解人們行為背後的哭喊;透過自己的怒氣,『反社會』的舉止,人們正在訴說著某些東西。也許他們覺得自己被拒絕、覺得沒有人傾聽他們想要說的話,又或者,他們就是沒辦法把存在心中的東西給說出來。……饒恕就是重新理解 ―― 特別是在分離之後 ―― 是什麼樣的約定,將我們與那些自己無法好好相處的人繫在一起;換言之,也就是再一次將心門打開,聆聽他們的聲音。我們要在自己的心中,為他們預留空間,這也是為什麼饒恕從來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因為我們也必須改變。我們必須每天每天,日復一日地學習饒恕再饒恕。要能夠這樣地敞開自己,我們需要聖靈的力量。

在范尼雲的文字裡,「饒恕」不是一件為了讓自己安心的事;饒恕是再次打開心門,為的是傾聽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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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范尼雲的這本 Community and Growth,從書名便可以看出主要是在談群體生活(團契生活)的意義與價值,這讓我也情不自禁想起另外一本談團契間與他人相處的書。當初在閱讀時,很欽佩該書作者提供了相當多實際的建議,幫助我們能夠更好地與他人相處,共造一個緊密連結的團契群體。然而,對我這個一直以來在團契小組生活中就適應不良的人來說,在知道這麼多方法去建立團契前,有個更迫切的問題需要解答,那就是團契生活究竟有何重要,非得要我這樣去投資。

范尼雲解答了我的疑惑,Community and Growth 打一開始,就在更大的社會文化脈絡中,來談論群體生活的價值與意義,讓人心服口服。精采的論點很多,下面只是摘錄其中的一小段,范尼雲將個人主義與群體生活作了一個對比,簡簡單單幾個字,卻道盡出了不凡的識見:「個人主義和物質主義導致的是競爭、對抗,以及拒絕軟弱;而群體生活帶來的是對他人的開放與接納。沒有群體生活,人類的心將關閉起來,死氣沉沉。

最近手頭上在編輯的一本書,書名叫《與愛捉迷藏》(Hiding from Love),作者認為人們常常因為過所去受的傷,而導致他們在與人相處上,會藉著某些躲藏行為,來避免自己再次受傷;這種躲藏行為讓人最後落得逃避被愛,也無法去愛的下場。無獨有偶,范尼雲也在 Community and Growth 講到類似的看法,並進而帶出團體生活如何能幫助我們正視這方面的躲藏行為,從中看見自己還可以成長的地方。他認為當我們得每天與某人相處,無可避免會因那個人產生某些類似生氣、恨惡、嫉妒和恐懼的情緒,我們很自然會想要去駕馭、去逃避、去躲藏,而這些其實都來自於我們兒時所受的傷痛,我們曾被遺棄、不被疼愛。「團體便是一個讓我們自己的有限、恐懼、自大曝露無形的地方。我們會發現自己的不足、軟弱、缺乏與人互動的能力、心智和情緒上的障礙、嫉妒、仇恨以及想要毀滅一切的衝動。當我們是一個人的時候,我們會相信自己可以愛所有的人。而現在,當我們與其他人相處,隨時隨地與他們生活在一起,我們才理解到自己在愛方面是何等能力缺乏,我們是何等容易拒絕別人,何等擅於把自己關在自己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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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以前曾經讀過出版界重量級人物郝明義說過的一個概念,他認為「做出版是『減法』而不是『加法』」。過去,我對這句話的感覺是既認同,卻又有點不服氣。認同的是,一家出版社力量資金有限,本來就得仔細斟酌各樣出版品,只出那些真正關鍵的書;不服氣的是,那麼多書雖然稱不上「關鍵」,但起碼也都言之有物,若能力許可,當然希望能多出一些書,多用一點「加法」。

不過這次,讀了范尼雲的 Community and Growth,然後再看看自己書桌上堆的好幾本正在翻閱決定是否該出的書,郝明義的那番話,我好像突然懂了。